玫瑰與劍

昨天去看了口碑已經傳開的誠品春季劇場「Re/turn」。劇情編寫流暢，有些片段讓人大笑，有些場景讓人鼻酸，演員表現到位，集編導演才能於一身還有著一副好歌喉的導演蔡柏璋，的確是個不可忽視的劇場人才。雖然阮小亨說他偷了很多阿莫多瓦的創意，但因為本人對阿莫多瓦很不熟，倒是沒有什麼負面觀感。

劇情主題很清楚也很簡單：如果可以回到過去，你有沒有什麼缺憾想要補救？你有沒有什麼選擇想要重來？

想起曾經買過的一本書：《美麗的小錯誤》。這是一本有趣的遊戲書，閱讀者就是書中主角，每個人生事件之後，會要你做兩個選擇，選A就翻到第幾頁，選B就翻到第幾頁，然後會再各自發生不同事件，然後再繼續做選擇，而你不會知道你所選擇的人生終點會是什麼。

我做了幾次測驗，每次的人生終點都是不怎麼好下場的死亡。妙的是，就算回頭到其中一個分岔點重新來過，最終結果仍是一樣。

當時我的唯二感想就是：第一，掯！老娘是有這麼苦命？幹嘛就是選不到一個可以跟美好伴侶幸福過一生的結果？第二，如果無論怎麼選擇都是同樣的結果，也許這早已是注定的宿命，所以人生到底執著什麼？

這樣的命題，許多戲劇小說作品都探討過，我也常常想這個問題。小叮噹那麼多的法寶，我最想要的是「任意門」，這樣不管想去哪裡旅行都不用買機票，多麼經濟實惠！如果有「時光機」，我想要回到小時候，因為好想念當時的單純快樂。也想再看看已經上天堂的爺爺奶奶與外公，重溫孺慕之情。

至於有沒有缺憾想要彌補，有沒有什麼話想要對誰說，昨天看完戲後，我想了很久，答案似乎是沒有。

並非我的人生到目前為止一點缺憾也無，只是我已經接受，那樣的缺憾是必然付出的代價，即使重來一次，我的選擇也不會改變。

那天坐在公車上看著窗外，見到一位白髮皤皤的老人家，神采奕奕走過。她的神態與身型，與奶奶極為神似。於是，不自覺又溼了眼眶。

在日本短短一年，失去了外公與奶奶。無法見最後一面，也未能參與告別式。那是我無法彌補的缺憾。但即使早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，我仍不會放棄前往日本的夢想。至今，仍無悔。

有人說，人生沒有所謂的「意外」，所有發生的事情本就會發生。你只能面對、接受、放下。我不念佛，也並非大澈大悟，仍常為了某些鳥事鳥人氣到快要五臟俱焚，但年紀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，人生太多事情無法控制，與其花時間尋找那些未知的答案，不如想想等等晚餐要吃什麼來得實際。與其終日生活在懊悔與痛苦中，不如正視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，然後繼續往前走！

「Re/turn」裡有句台詞說得好：「世界上只有兩種事，別人的事跟自己的事。別人的事，你管不著；你的事，別人管不著！所以想這麼多幹嘛？」回到過去，彌補了那個缺憾，說了那句一直想要說的話，就能讓未來的、現在的自己過得更好嗎？會不會就像那位想盡辦法要堵住水壩漏洞的孩子一樣，補了這洞出現那洞，人生的缺憾永遠沒完沒了呢？